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吞“望蛸”

发布时间:2023-12-28 阅读量:

章鱼不是鱼,事实上却比鱼的名气要大得多,可谓是大名鼎鼎。

是凡靠近海边的人都知道,章鱼有两个俗名,一个叫“八爪鱼”,另一个叫“望蛸”;叫“八爪鱼”的好理解,被称之为“望蛸”的来历,恐怕就无人知晓了。

我的婆婆是盐场人,她家就住在大海边。那时,住在大海边上的人们,自然熟悉海况,且人人都学有逮鱼摸虾的一技之长,其中,会“吞望蛸”也是拿手好戏之一。

望蛸,有个圆圆的头,像一个煮熟去了壳的熟鸡蛋,两只小眼睛长在脖子上,八只长长的爪子,每只爪上皆长着许多“吸盘”。它不仅是游泳高手,而且也是掘“洞”行家。在海水里,它的爪子一伸一缩,既矜持,又优雅,游得很快。

在海洋软体动物中,章鱼的灵敏意识很强,它对如何保护自己,有着独特的方法,尤其是在逃离险境保存自己时有较为完整的“作战预案”。在对付天敌时,往往会采用以静制动,舍远求近,一“吸”制胜的必杀技;如果遇到打不过的对手,随即向对方喷射墨水,趁着迷糊对方逃之夭夭。此外,章鱼还具有较高的前瞻性,为了防止落潮时暴露无遗,能做到未雨绸缪;每当在海水退却之前,它均要使出软体动物的特殊本领,慢慢地将自己身子“揉”进浅滩的淤泥里,也就是掘好洞穴,然后把自己藏了进去,并留着出气孔,随时还可以利用小洞口逃生。

每到春秋时节,章鱼就会游到近海,涨潮时在水中捕食小鱼小虾,落潮时就钻进洞穴里。每到此时,盐场人皆会趁着海水落潮后,就下海到滩涂上去逮望蛸。说到逮望蛸,住在海边的人们,均把这种方式称为“吞”望蛸,其实“吞”的过程很简单,就是人们赤脚先在淤滩上寻觅望蛸做的豆粒大的出气小洞口,当发现洞口时,用人体一只膀子伸进去捉它,如洞穴很深,或另有出口,会让你劳而无功。

提到吞望蛸,不得不说,我的婆婆就是这一方面的行家里手,也可以说是呑技精湛,每每下海,别人收获很少,她却满载而归,方圆几公里的人皆尊称我婆婆为“吞望蛸奶奶”。

如今,婆婆仍收藏着一个二寸长由竹签子和绳子打结做成的工具,每次去吞望蛸时都要带上。据说,这个工具还是婆婆的父亲传给她的,颇有些年头了。竹签被使用的都包浆了,光滑溜溜的。婆婆说,不要小看这个小物件,把吞到的望蛸,用竹签尖那头从望蛸的头皮穿过,再把绳子系在腰间,拖着行走,特别省力气,有时候吞的望蛸特别多,走不动累了,就等着涨潮,借着海水漂浮力再走。

这些年,每当提到“吞”望蛸时,婆婆总是如数家珍,并且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。现在,她虽是年事已高,不能再去海边“吞”望蛸,但是她曾经的“闻名遐迩”,却吸引多少人围在她身边,听她讲那吞望蛸的故事,至此,她都有说不完的话。她曾经说过,“吞”望蛸,首先要会看:若是天气晴朗时,加之又刮西南风,这时的望蛸会在泥淤滩面或裘沟滩上打造洞窟,洞眼很小,洞外会形成“小米段”般的小土堆。若是阴天,洞外就不会有“小米段”情形,只有一个小孔眼往外冒水。会看只是第一步,最重要的还要会“吞”。当发现望蛸的洞眼之后,如果直接伸手进去抓,十有八九逮不到,因为望蛸会从其它洞口逃走。发现一个洞眼不可盲目进行,必须将附近的洞眼都找到,然后再施行动。婆婆还说过,这一行,如是练到炉火纯青的,都不用动手,直接用脚伸到洞窟里,用脚趾就能把望蛸夹出来,甚至是连衣服都不会弄脏。每当说到此,我老公总会问:“妈,你也用脚?”婆婆总是骄傲的说:“那当然了,高手都不用动手。”每次说到此处,这时候我老公总是故作“恶心”的表情,然而婆婆总会调侃道:“你小时候可没少吃,现在想吃还吃不到呢,现在吞不到望蛸喽……”

婆婆在娘家时,排行老大。那时,生活困倦,她却为家庭付出了很多,没少吃苦,为了贴补家用,下海“吞”望蛸是她经常做的事情,她常对我们小辈们说:“你们外公最喜欢我,把“吞”望蛸的技术只传授给我了,连工具也传给我了。”言语间透露出对外公的无比思念。

其实,如今的我们都明白,在那个年代,作为家中老大承载的是更多的是责任和担当。婆婆每年“吞”的望蛸,不仅供家里人吃,还把多余的拿出去卖,或者晒成干子冬天有小贩子上门收购,卖的钱贴补家用,供弟妹们上学。在婆婆的心里,她特别感激她的父亲,她也特别自豪她的父亲能把这门手艺传授给她。

时今,因为海洋受到各种污染,海洋生物生存环境受到空间挤压,诸如像章鱼之类的海产品越来越少,近海已很少出现它们的身影。莫怪婆婆感叹,如此,“吞”望蛸的手艺,不久就要失传了……宋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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